《跑警报》 教案
2017-08-10汪曾祺(1920-1997)江苏高邮人。我国著名小说家、散文家、戏剧家。他的小说《受戒》和《大淖记事》都曾获奖,一些作品还被翻译到国外。他还曾创作和改编了京剧《范进中举》、《王昭君》及现代京剧《沙家浜》等。如今,汪曾祺平中显奇,淡中有味的作品,备受众多读者的真心喜爱,并在海外产生越来越广泛的影响。剧作家沙叶新评价他的作品是“字里行间有书香味,有江南的泥土芳香”,可见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他是一个随和的老头,不经意间留下了二百多万字的作品。谁知这不算丰硕的文字,竟然天雨般隐于云彩里,时不时就淋湿了天下人(尤其是普通人)干涸的心。他甚至不能归类于“作家”这个群体,他的写法与写作心态都呈现出一种“异类”的味道,把写作当作敲门砖、以敲开各种利益之门这种等而下之的做法自不必说了,就连呕心沥血图个传诸后世的“高境界”,他也没有。好似一泓水,自由自在地流淌就是了,浇着了菜菜青了,灌着了树树绿了,或者浸活了种子长出了庄稼,甚至什么都没润泽只自个儿活泼出一曲天籁,都顺其自然。
但是这泓水又是人间的水,亮晶晶地染着人间的烟火。只是一个“善”字一个“美”字使他有了超常的法力,乾坤的枷锁束缚不住他,功利的诱惑更左右不了他。生时,他痴痴地恋着人间;死了,人间便常常地想着他。尽管也有误解,总是无法抹杀广大的普通人对他与他的作品的喜爱。比如有人说他是中国最后的一个士大夫,有人说他淡泊得像天上的一块白云,其实都不大准确……
今天,鄙人坐于灯下(电灯),提起拙笔,来谈谈我眼中的汪曾祺以及他的作品:
一、独特的作品结构
汪曾祺的小说结构有着自己鲜明的特征,简直与散文区别不大,完全是散文化的结构,他“要对‘小说’这个概念进行一次冲决(注:《桥边小说三篇•后记》,《收获》1986年第2期。)”,写一种散文化的不像小说的小说。生活本身往往是平淡无奇的,并没有那么多故事,实际上故事往往是人造出来的,不讲故事的小说更贴近生活。在汪看来,“气氛即人物(注:《汪曾祺短篇小说选•自序》北京出版社1982年版。)”,所以他很重视小说的气氛,并认为只要写出了气氛可以不讲故事,没有情节,甚至不必直接写人物的性格、心理活动,也可以在字里行间浸透了人物。汪小说散文化的另一个表现是转折自然、形散神不散。以《八千岁》为例,开头先写米店老板的的特征,写着写着却冒出来一个“宋侉子”,由宋侉子又引出来一个旗人妓女虞小兰,然后由虞小兰一转,引出来了个土匪军官“八舅爷”来,令人感到峰回路转扑朔迷离,转来转去最后又回到“八千岁”身上来了,而那些迭次出现的各种人物,又无一不与写好“八千岁”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不是作为对此以显示人物不同的精神境界和不同追求,就是作为事端因果而改变人物命运和生活道路。这样既显得异峰迭起,又环环相扣,既舒展散漫,又转折自然有致。
二、独特的人物刻画
汪曾祺作品虽然在风格上和赵树理有点相象,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国味。但仔细品味,你就会发现:赵的作品适应农民群众的欣赏习惯,总是像评书体小说那样,把人物放到矛盾冲突和故事情节发展中去,通过人物的行动和语言来展示人物的性格特征,有时也用典型细节来刻画人物。而汪曾祺却有他特到的人物刻画方式。首先他从中国古典小说以及鲁迅、契诃夫特别是沈从文等大师处悟到了白描手法和捕捉生活中往往被人忽略的具有特殊含义的生活细节的真谛,又把这与汉乐府民歌中喜用烘托的手法进行综合,形成他惯用的“白描——烘托”的艺术手法,用以给人物状貌传神。在《大淖记事》中他这样写巧云:“巧云十五,长成了一朵花……瓜子脸,一边有一个很深的酒窝。眉毛黑如鸦翅,长入鬓角。眼神有点吊,是一双凤眼。睫毛很长,因此显得眼睛经常是眯着;忽然一回头,睁得大大的,带点吃惊而专注的神情,好象听到远处有人叫她似的。她在门外两棵树杈之间结网,在淖边平地上织席,就有一些少年装着有事的样子走来走去。她上街买东西,甭管是鱼肉、蔬菜……同样的钱,她买回来什么都比别人多,东西都比别人的好。”这里先用白猫手法刻画巧云肖像,特别突出她的眼神特点,然后又从不同层次不同年龄不同职业的众多人的反应中烘托巧云的美,从而把白猫与烘托手法结合起来,把外貌美与人们的反馈信息结合起来。其次,汪善于抓住人物性格某一最富特征性的细节加以点拨,使人物“活”起来,姑且谓之点睛法。在《故里三陈》中,陈小手被团长请去为难产的姨太太接生,这之前接了几个“老娘”也弄不出孩子来。姨太太“杀猪也似的乱叫”。孩子终于被陈小平顺利地接出来了,团长不但为他摆了酒席而且还送他二十块钱大洋,然而当陈小手跨上马刚走出天王庙时,团长掏出枪,一枪就把他打下来了:“我的女人,怎么能让他摸来摸去!她身上,除了我,任何男人都不许碰!这小子,太欺负人!日他奶奶!”这里只写拿枪打人这么一个动作,再加上几句话,便把团长的阴险、专横、愚昧的性格特征“点”出来了。最后,造境,也是汪惯用的手法。出于对和谐美的追求和“气氛即人”的美学主张,他往往从营造“气氛”的总体观照出发来写人,而且把人、情、景融和为一,把淳朴的风俗民情、作家的真情实感、和在这种地理文化中孕育成的人性美合为一体,创造出一种诗化抒情的“气氛”,把人物描写放到这个总体“气氛”中去作为其有机部分进行创造。这种方法姑且名之曰造境,这在《爱戒》、《大淖记事》、《异秉》、《晚饭花》等小说中表现得尤为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