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用奇字。韩诗在语言上,除上述句法方面的新变之外,另一面表现就是喜用奇字、押险韵。韩愈论文主张“唯陈言之务去”,作诗亦然。遣词用字,避熟就生。他评论孟郊诗云:“横空盘硬语,妥贴力排异”。但韩诗有时生新过甚,并不妥贴自然。如《陆浑山火》。赵翼《瓯北诗话》卷三:“盘空硬语,须有精思结撰。若徒搏摭奇字,诘曲其词,务为不可读,以骇人耳目,此非真警策也。”如《南山诗》之“突起莫间篷”、“讦陷乾窦”、“仰喜呀不仆”:《和郑相樊员外诗》之“禀生肖勒刚”、“烹斡力健倔”等词句。吴经熊说:“像在《石鼓歌》里面,他手持韵文字典一册,选用最深奥的字,以期显示他的才学。他惟求文字上的‘险奇’。”
4、好用(险韵——僻韵,作诗用艰僻字押韵,或从包含字数不多的韵部中选取韵脚,人觉其险。与宽韵、窄韵相对)。《六一诗话》云:“退之笔力,无施不可。……而余独爱其工于用韵也,盖其得韵宽则波澜横溢,泛入旁韵,乍还乍离,出入回合,殆不可拘以常格,如《此日足可惜》之类是也。得韵窄则不复旁出,而因难见巧,愈险愈奇,如《病中赠张十八》之类是也。”
5、审美的异化,以俗、丑为美。“好像故意用令人厌恶的字,若呕、虱、脓疮、丑娃,甚至于‘粪’字”。《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火维地荒是妖怪,……阴气晦昧无清风。……粉墙丹柱动光彩,鬼物图画填青红。”这是“以丑为美”,(《艺概•诗概》),舒芜认为是追求“不美之美” (陈迩冬《韩愈诗选•序》)。
四、韩诗地位与影响:《原诗•内编》上:“唐诗为八代以来一大变,韩愈为唐诗之一大变,其力大,其思雄,崛起特为鼻祖。宋之苏梅欧苏王黄,皆愈为之发其端,可谓极盛。”
第三节  孟郊、贾岛、李贺
一、孟、贾、李三人的共同点:
l、他们都与韩愈有密切交往,其创作也都受韩诗追求奇崛险怪的影响。
2、三人都是科场失意不顺、仕途蹭蹬偃蹇。孟效四应科举,四十六岁时才进士及第。五十岁选授溧阳尉。贾岛早年为僧徒,后还俗应举,但屡试不第,直到58岁时,才被任命为遂州长江县主薄。李贺更是命乖运奇,因其父名晋肃,而失去应举的资格,后任奉礼郎,年27即抑郁而死。
3、三人皆以苦吟而著称。孟郊《夜感自遣》:“夜学晓未休,苦吟鬼神愁。如何不自闲,心与身为仇。”元好问《论诗绝句三十首》:“东野穷愁死不休,高天厚地一诗囚。”贾岛(七八八一一—八四三):费了三年工夫的苦心思索,才写了下面二行:独行潭底影,数息树边身。(《送无可上人》)其《题诗后》云:“二句三年得,一吟泪双流。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 “推敲”的典故就来源于贾岛苦吟的故事。(见宋曾糙《类说》转引《唐宋遗史》)涉及的诗句是“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题李凝幽居》)但据今人考证,故事本身不可靠,因韩愈任京兆尹是在逝世前一年,而韩、贾两个早在十多年之前既已结交。不过故事反映贾岛若吟还是符合诗人一生创作情况的。李贺作诗刻苦,其母责之曰:“是儿要呕出心乃已耳。”(出自李商隐《李长吉小传》)
二、“郊寒岛瘦”:郊岛历来并称,苏轼《祭柳子玉文》云:“郊寒岛瘦”。中国古代诗论重直观感受,而少理性的条分缕析,苏轼此评颇具典型性。“寒”大概主要是 就郊诗的内容而言,多写其苦寒生活及凄凉心境。“瘦”大概主要指贾岛诗内容单薄情感淡漠,显得不饱满不丰腴:另外贾岛工于五律,语言凝炼简约,而又时见奇峭,故给人瘦硬之感。(内容、语言、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