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上你的隶属,但不要写为什么,
如果你获了奖,也不要说明为什么获奖。
你填写时就像你从来没有和自己说过话,
你站在远处,回避了你自己。
那些猫、狗、鸟,值得纪念的废物,
以及朋友和梦都不要写,
这样就可以把它们全都抛弃。
写上价钱而不用说明价值,
写上名衔而无需介绍内容。
写上皮鞋的号码而不用说穿皮鞋的人到哪里去。
也不用说你把他当成是谁。
然后附上一张露出一只耳朵的照片,
只要样子清楚,不管它听到了什么。
它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机器磨纸浆的轰隆声响。
三个最奇怪的词
当我说出“未来”,
第一个音节便已属于过去。
当我说出“沉默”
我就破坏了它。
当我说出“虚无”,
我就制造了某种无中之有。
参考:《写履历表》一诗,希姆博尔斯卡以颇为辛辣的语调讥讽现代人功利导向的价值观──将一张单薄的履历表和一个漫长、复杂的人生画上等号,企图以一份空有外在形式而无内在价值的数据去界定一个人,企图以片面、无意义的具体事实去取代生命中诸多抽象、无以名之的的美好经验。然而,这样的荒谬行径却在现代人不自觉的实践中,成为根深蒂固的生活仪式,诗人为我们提出了警讯。
《三个最奇怪的词》:无论诗人的想象,还是世界自己的存在,事物总是辩证的,“未来”和“过去”是什么?世界是无始无终的,在某一点上,它既是过去,现在,也是未来,时间是转瞬即逝的,未来是没有的,不要说说出它的第一个字母,就是时间中的物,也是在产生、发展、灭亡中循环,物是运动的,所以,安静的存在,是它自身的,一经言说,它就会转换成另一种存在。“什么也没有”是什么?它能包容什么,诗人在言说的是一种在任何非存在中都装不下的东西,于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了一个形象的所在,三个最奇怪的词,真的奇怪吗?不是,是诗人在自身的写作中,找到了语言的内码。事物是辩证的,而辩证的是诗人内心的语言。在这种语言中,世界存在着,它标志了希姆博尔斯卡诗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