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任安书

2017-05-13

全文情感真切,有时奔放激荡,豪情满怀;有时又回肠荡气,如泣如诉。第一段写受辱的痛苦时,说自己伏法死去,“若九牛亡一毛,与蝼蚁何以异!”这抒发了他对社会不公的愤慨之情;写自己选择忍受侮辱时说:“仆虽怯懦欲苟活,亦颇识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缧绁之辱哉!”这里表现了他受辱的痛苦,悲切郁闷之情,溢于言表。第二段写出他为了完成伟大的巨著《史记》,“就极刑而无愠色”,“虽万被戮,岂有悔哉!”则又表现他豪迈激荡的情感。第三段再一次回想自己受辱的痛苦,“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又好像看到他悲痛欲绝,如泣如诉的表情。
这篇文章是司马迁在自己生命遭受极端摧残之后写的。那是一个把人当作畜生的时代。司马迁为李陵说了几句话,便横遭暴行,惨受宫刑。昨天还是国家大臣,今天便被阉割,毫无尊严可讲。宫刑之后的司马迁,精神上的打击异常沉重,忍辱负重,苟且偷生,饱尝了死亡一样的人生况味。当一个有尊严的人不再在乎尊严的时候,当一个有着精神追求的人过着一种耻辱生活的时候,他还要为人类著书立说,还要“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是多么凄惨又多么悲壮的行为啊!什么叫知识分子?有人说,那些为了人类的进步,在黑暗中挣扎,不畏惧任何权势,哪怕是死亡的威胁,哪怕是精神的摧残,哪怕是人格的剥夺,都义无反顾的人,才叫知识分子。他是人间真理和正义的化身,他把独立之意志、自由之精神看作生命的本体,他把传播这种意志和精神作为责无旁贷的义务。这就是中国古代的“圣人”,也就是今天所谓的知识分子。中国杰出的文人,像屈原、苏轼、李贽、谭嗣同、鲁迅等等,都是这样。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用之所趋异也。”两千年前,司马迁就认识到生与死的价值,并作出了毫不含糊的解释。这种人生观发扬了孟子“生”与“义”的精神之髓,并将其发展到了一个更高的境界。作者还从生命历程与创作的关系上揭示了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就是“愤怒出诗人”的文学创作规律。他在《史记•屈原列传》中写道:“屈平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谗人间之,可谓穷矣。信而见疑,忠而被谤,能无怨乎?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嚼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司马迁用诗一般的语言,高度评价屈原的一生,是写屈原,也是在写自己。这正应了他在《报任安书》中的名言:“盖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屈原放逐,乃赋《离骚》…… 《诗》三百篇,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作者对统治者有清醒的认识,他看透了这个社会。
 “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这既是叙述又是抒情,如怨如慕,如泣如诉,读者至此,能不唏嘘? 
本文是书信体。书信最适合任意挥洒,不受羁绊。在信中,司马迁借任安要求其“推贤进士为务”,陈述了自己不能听从的理由,由此引发了一大篇愤激之词。他写了自己所受到的冤枉,虽然没有直接表明自己是受冤的,但处处暗含着怨怼之气,表现了作者骨子里不认为有罪的倔强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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