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园园
它,长在我的心里;它,牵动着我的情;它,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从我记忆开始的那一刻,它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守护着这个小院子,慈祥的看着每一位过往匆匆的路人,它装满了几代人的回忆,从爷爷小时候开始,它就矗立在那任爷爷调皮的捉弄它,直到现在,人走茶凉,它依然在坚守自己的岗位。图片
它很普通,只是一棵平凡的板栗树。小时候,我常常站在门口,抬头痴痴的望着它,那时,它很高大,感觉它撑起了半边天,粗壮的树干,张牙舞爪地爬上屋顶,树叶绿油油的,像一幅水墨画,青翠欲滴,那么绿,那么绿,溢到眼里,溢上心头。不知名的小虫慢吞吞的向上爬去,蠕动着肥胖的身体,一不小心,就会从树干上掉下来摔个半死,回过神后,继续艰难的爬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撒下来,像金沙漏过筛子,透过缝隙,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爷爷瘦小、单薄的身子,卖力的干着活儿,只为让我们过的好一点。
我喜欢爬树,喜欢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我能攀上那和我手臂一般粗细的树枝,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却又那么大胆,小蚂蚁们排成一条龙,铿锵有力,震的树枝都在颤动。爷爷恰好经过,便严厉的斥责我:“神上天了,还不快下来。”说这句话时,他总是板着张脸,脸色比墨还黑,谁欠他钱似的。而我却不以为然,根本不把他说的话当回事,反正我在树上,你又上不来,“不,我就不,有本事你上来啊!”爷爷听了这话,顺手抄起细竹棍,要过来打我,“哼,你上来呀!”我仗着自己年龄小,不懂事,仗着爷爷年老体迈,一贯的“欺负”爷爷,每次都是爷爷摇着头,叹着气默默离开。
既然是板栗树,那么必定会结板栗,只是早晚的事待花开过后,不久,便会看到圆溜溜的板栗,绿色的小刺球,藏在树叶与树叶之间,压的树枝弯了腰。果成熟后,可就好玩了,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板栗砸在屋顶上,“骨碌碌”从房顶掉到地上,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听声,好似下冰雹,“走,捡板栗去。”爷爷拉着我,走进后院,顿时变成板栗的世界,一个个刺球,如蜷缩的刺猬,爷爷用火钳将板栗一个一个夹起来,放在地上,用双脚踩在两边,稍一使劲,板栗就“现原形”了,爷爷就这样不厌其烦的剥着,我坐在门槛上看着,时不时抓起一把剥好外壳的,用牙将贴近果肉的壳去掉,白花花
的,活脱脱一个胖小子,咬着嘎嘣脆。
那是一件令我们意想不到的事,爷爷得了脑溢血,失去了记忆,医生说爷爷时间不多了,姑姑、姑父们让爷爷出院,说那是生他养他的地方,那里有爷爷亲手种的一草一木,或许对病情有帮助,倘若真的去世了,也在自家。一个多月后,爷爷离开了我们。
前不久,我与奶奶通电话,得知,们前的板栗熟了,我急忙询问奶奶“您捡了吗?”奶奶笑着答“那么多,你恐怕吃不完”,我笑了,仿佛他的影子又出现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