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家宝

2019-07-22

  一

  爷爷在阁楼里藏了一个相当珍贵的“传家宝”。那是奶奶留下的。爷爷用绢布包了一层又一层,锁在柜子里,爸爸、妈妈、小薇,谁也不能碰。

  可是现在情况变了,爷爷病得很严重,住进了医院。

  小薇感到十分孤单,因为再也没有人给她念故事,给她做各种可爱的玩具玩了。

  也就是在爷爷住院的这天晚上,小薇做了一个梦。

  好像,迷迷糊糊地,她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爷爷,是爷爷回来了!爷爷双手捧着一个漂亮的花瓶,那花瓶,颜色单纯但不单调,深沉而不古板。

  爷爷身旁还有一个人影,那应该是奶奶!她长得像爷爷一样慈眉善目,和爷爷一起笑眯眯地远远看着小薇。

  爷爷伸出一只手来搂小薇,小薇兴奋地向爷爷奶奶扑过去,却扑了个空。

  两个模糊的人影霎时不见了,只剩下散了一地的花瓶碎片。小薇看见,那些碎片还发着光,是那种令人炫目的光辉。

  然后,小薇就什么也记不清了……

  二

  爸爸守在爷爷的病床前,看着爷爷渐渐虚弱,却无能为力。他知道爷爷在想些什么。

  爷爷在想奶奶和他的“传家宝”。

  关于奶奶,小薇的印象不深。她只记得自己小时候,每到夏天,奶奶就会给她几毛钱,让她上街去买甜甜的小豆冰棍解暑。

  小薇五岁时,好容易盼到夏天,却再也没有人给她发钱买小豆冰棍了。

  妈妈告诉了小薇“传家宝”的来龙去脉,可小薇却没怎么听懂。爷爷的“传家宝”是一个碎了的花瓶。那是奶奶送给他的,而且是被奶奶亲手摔碎的。

  爷爷最终离开了这个世界。

  爷爷临走前对爸爸说:“大家都走啦,大姐,没了,二哥,走了,连比我小那么多的四弟,也走了……还有你妈……”

  沉默了一下,爷爷问:“咱家的‘传家宝’呢?”

  爸爸连忙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个爷爷珍藏的绢布包。

  望着“传家宝”,爷爷嘴角飘出一抹笑意,监测仪显示屏上渐渐连成了一条沉默的长线……

  三

  爷爷离开时,小薇没有哭,因为那时的她还不太了解“死”的概念。而在成长中,她慢慢懂得了一切。

  奶奶嫁给爷爷时,带过来一个十分珍贵的青花瓷花瓶。一个日本人看上了那个花瓶,甚至说愿意出几亿的高价来买下它。爷爷担忧全家人的安危,犹豫着是否答应日本人的要求。可是,奶奶不愿意让国宝流失海外。

  与其败于金钱和权威,不如摔碎它。

  奶奶一生都是个烈性的人,与爷爷的多虑完全不同。

  小薇和爸爸妈妈一起搬离了老屋。搬家的那天,小薇在黎明时就起来了。当太阳光芒普照大地的那一刻,老屋拥有了新的主人。

  老的那一代都走了,连老屋,也不再属于小薇。

  都走了,除了记忆。

  只有记忆了吗?

  还有那青花瓷片,记载着那一代人的哀伤与精神。

  真正的传家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