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歌词美好,旋律悠扬。——题记
爷爷,你是我心中的一首歌,单曲循环得在心中响起,从小苗萌芽到郁郁青青,从天黑到阳光。
你是一首歌,在童年给我温暖。
即使到了现在,这漫长的岁月,也会清晰的记得时光那头牙牙学语的我与年迈的你。漫天的记忆碎片如夏日的萤火虫,闪着让人温暖的光芒,每一片上,都刻着细细小小的蜿蜒纹路,是在心中回味了千百遍的幸福。
你是极喜欢看戏曲的,脑海中总有一副这样的画面,青翠的梧桐树下,你坐在老藤椅上,旁边小石桌上老旧的收音机传出悠扬婉转的戏曲的声音,伴着沙沙的杂音,在夏日的午后清晰地回响,你端着白瓷茶杯,呷一口,舒服的眯着眼,向旁边看蚂蚁打架的我从花木兰讲到杨家将,声音在时间的沉淀中十分沙哑,我懵懂的看着你,听那离我十分遥远的传奇。这样的场景,经历了多少遍。当然,你也会听现场版。每当戏班子来到胡同附近时,你总是拿个小板凳,抱着我去看戏。我毫不客气得骑在你的肩膀上,像得胜的将军一样威风凛凛,两条腿在你胸前悠闲地晃荡,远处的斜阳把我们的影子拉的绵长,融为一体。我们从戏曲开始听到曲终,从夕阳西下到皓月千里,曲终人散,你抱着熟睡的我慢慢往回走。时光缓慢地流淌,多希望定格在这一刻,你身体硬朗,我稚嫩无知。
在那些我不上学的悠闲日子里,你用一块小黑板来充实我的时光。那时我两岁,你拉着我在黑板上庄重的写下一二三四,横竖撇捺。字体不好却带着十二分的认真,第一次对知识有了了解,用新奇的眼光看这个世界,文化程度不高的你仓促而又正式的成为了人生中的第一位老师。教完了仅有的,你就教我念家人的名字,而我记得最清的是你的名字,一笔一划,描摹了多少遍。无知的我,在听了一遍后就牢牢地记住了你的名字十多年,这是一件多么奇妙而又美好的事啊。
悠长的时光,被你用爱不留缝隙的填满,即使是0到3岁那个没有父爱母爱的空白年代,因为你,如彩虹一般缤纷多彩。即使那教我识字的带着乡音的蹩脚普通话,在十年的光阴后,我依旧听得清楚明白,而它依旧悦耳,如歌一般。
你是一首歌,曲终却为我留下希望。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要回到幼时,用所有的感官来感受你的爱。
3岁后,我们就分开了,后来便很少见面,爸爸告诉我你生病了。
七岁时,我们有见了一面,这一面,令我记忆犹新。你瘦了很多,拄着拐杖,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我轻轻地走上去,握住了你的手,走在小路上,坚定从容,七岁的我,调皮的我,与妈妈无数次一起被请到二年级班主任办公室的我,在你的面前却十分懂事。我就要这样,在以后的岁月里,这样牵着你的手。
钟表被人拨快,时针分针飞快的转动,在八岁这年,死神带着镰刀收割了你的生命,毫不留情。再见面,只是一方小小的墓,你在里头,我在外头。你在冰冷的世界里长眠,而我的世界,瞬间失去了色彩。才一年,我只牵了你一次手,在心中许下的诺言还未履行却失去了意义,手里似乎还保留着你粗糙的大掌的触感和温度,我长跪不起。身边的人就这样被带走,如此无情,美好的回忆只让人更加心痛,我没有看到你最后一眼,但若亲眼看着亲人的生命枯萎流逝,悲伤只会更加泛滥。八岁的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真正地意识到它的残忍。
妈妈告诉我,爷爷走时,只遗憾你不在身边,却希望你好好的生活。是的,即使不为自己,即使为了你,也要努力精彩的活。你是一首歌,一曲终了,却为我留下一个希望。
时间匆匆地走,不为任何人停留。现在,即使过了这么久,我还是会常常想起,夏日的夕阳下,我在前面撒欢似的奔跑,你在后面叮嘱我小心点,偶然一回头,站在树下的你,皱纹里藏着的笑意,被阳光照得清清楚楚。你身体硬朗,我稚嫩无耻,一切都很美好。
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很久以前,你光着脚在泥泞的田地里走,我在后面跟着你,你回头呵斥我怎么不穿鞋,我咯咯得冲你笑,小小的脚印叠着大大的脚印,叠入了悠长的时光,梦到这里戛然而止,我醒了,躲在被窝里哭。最苦不是长相思,最苦不是长相忆,最苦是天人永隔,永世不得相见的孤独。你是一首歌,在我的世界里单曲循环,不变的曲调,从天黑到天亮。
记忆中的爷爷,是一个头发花白,一年四季端着茶杯,总是乐呵呵的老人,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绝望过。这是我第一次深入的走进儿时的记忆,写着写着,在寂静的晚自修教室里,潸然泪下。——后记